踏雪尋雲

章之八  自白與存在

【可能是因為…

明明知道你在說謊

還是會嚮往那話中的真實

你願意騙我

是不是代表

你是真心在乎我？】

(自白篇)

院長親自引領她到院長室接電話，開玩笑！捷克打來的可是非聯國協總會長耶！這實在太勁爆了，院長不敢想像這個表面上是獵魂者隨扈的女孩到底隱藏著甚麼樣的身分，他必恭必敬的將電話遞給詩寇蒂，便輕輕的帶上門離開。

大概有兩年的時間沒有見到跟城堡有關的任何人了吧？她其實很想念那片廣闊又深綠的森林，灑落的陽光看的到塵埃、空氣中含著淡淡的芬多精、安靜又愉悅的侍女琳達還有露西、很腹黑但其實最關心所有人的管家因曼、不需要透過電腦，而是用精緻的鵝毛筆批改的黑白文件…最想念的還是…

記得有個台灣藝人唱著”思念是一種病”，其實應該比較像是愛滋才對。潛伏期好長，長到你以為自己沒事，可是現在，過了兩年，隔著電話，就病發了！像是永無止境的浪湧向沙灘，一波一波的…停止不了，果然，這是一種不治之症。

詩寇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起電話

“喂？”

□

真的要在非常非常罕見的事發狀況下，才有可能看到主人在白天出現在房間以外的地方。

他們家最寶貝的小女孩出門在外兩年了，每天都有乖乖的替不負責任的監護人和管家工作，也隨時匯報自己的行程，真的是乖到不能再乖了！讓他們漸漸放下擔憂的心，可是怎麼這次，不聲不響的就闖出這麼令人頭痛的禍來？

原木書桌上的男人端坐在真皮黑色辦公椅，高貴的神情氣勢依舊讓人著迷，像雕像似的一動也不動，若不是右耳上那墜黑色水晶隱隱晃動、發出如風鈴般的樂音，或許真的會被誤認為完美的石膏像也不一定。

管家因曼豎立在一旁，正胡思亂想著，電話上的燈終於轉綠，傳來睽違已久的聲音。

“喂？”

□

黎斯特有想過各種不同他和她第一次要說甚麼，真的！他真的很認真的想過，或許他會保持以往監護人的高貴、或許保持一點距離，不要太接近的距離，就這樣好好的捧著他心中的疼痛與珍貴……反正不管怎麼想，都沒想過這種場面，恐怕他真的是太生氣了。

“喂？”

“喂？！你還好意思給我老神在在的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甚麼好事？！【心血】耶！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你一年才能生出三滴的心血耶！你知不知道你一年的健康狀況要靠這三滴心血才能維持阿？！你隨隨便便分給別人你以為你在送禮阿？！”

“我不是故意的……”

“廢話！妳要是故意的我現在就去砍了你！道底發生了甚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跟著聆聽詩寇蒂的解釋的因曼在心中微微的嘆息，他也很心疼詩寇蒂的傷，可是他好想叫他的主人保持一下形象，不然等一下後悔的可能是他自己！

“你明明可以用普通的血，以你的情況用普通的血也是有效用的，你應該知道吧？”

黎斯特稍為撫平了自己的怒氣，但口氣還是不太好的反駁。

“我是知道的，可是，你一定不會相信，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和那個小嬰兒是一樣的，我們都是跟死亡打過交道的人，我這麼想的同時，突然覺得他長的太快的身體和灰敗的顏色其實讓我好想哭…我覺得我會喜歡他，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就預先付出我的那一份友誼，因為投資報酬率很高喔！而且我願意賭…”

“詩寇蒂，也許你說的是實話，但你不是個喜歡賭的女人，我要聽真話！”

黎斯特滿臉焦慮，他總覺得這個被他保護的好好的女孩有甚麼他不知道的秘密，不自覺的，用了命令句……

“真話阿…我的確不喜歡打賭，不過有的時候，即使不喜歡還是會這麼做的，

我想…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因為……”

詩寇蒂停頓的三秒

“可能是因為…我想要聽聽黎斯特的聲音吧……”

那一瞬間…在那一瞬間，黎斯特覺得世界好像停止了，比起他永恆的生命，這樣的靜止，好長…好長…

“喀！”

看著自家主人默默的掛掉電話，雖然有點煞風景，但因曼現在的確很想笑，如果不說點甚麼，因曼覺得有點太對不起自己腹黑的名聲，管家之所以為管家，就是因為他甚麼都管嘛~！

“主人，你的單戀，似乎開花了呢！”

表情一百分、聲音一百分，就是內容挺欠揍的。

“因曼，最稱職的管家，我想現在是你表現沉默的美德的時候。”

黎斯特冷冷的撇了身旁的人一眼，然後繼續石化。

因曼依舊保持著絕佳的笑容，從容的行禮，然後離去，他知道他親愛的主人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

“喀！”

注意到對方已經將電話掛掉，詩寇蒂便將電話放回原位，她默默的注視著電話，大約過了一兩分鐘後，才開口

“太奸詐了…居然用命令句…”

雖然分隔兩地，她還是”他的”活死人，害她說出真話，真的是太沒品了！

詩寇蒂默默的想著，然後毫不留戀的離去，在她心裡，說了就說了，反正橫豎都是要說的，現在講講也好，免的到時候說不出口，徒增誤會和遺憾。

□

因曼完美的表情只保持到將書房的門帶上為止，一轉身完美的管家瞬間變成魔鬼。

“我說，你們都不需要工作的嗎？”

一群人，以侍女長露西為首，全都一臉希冀的看著因曼

“怎麼樣？詩寇蒂發生了甚麼事嗎？”

“認識這麼久就別裝了吧！我知道你們在偷聽，想知道詩寇蒂最後說了甚麼嗎？”

因曼好笑的吊著眾人的胃口，並且毫不意外的看到眾人期待的表情，他用他的專業保證，他們絕對有打賭！

他重複了詩寇蒂的話，果不其然看到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畫面。

知道他們擔心，便也沒再說甚麼，自從兩年前主人將”駱玉”送給施寇蒂後，他們便知道，詩寇蒂絕對是黎斯特重要的人，可能是親情、也可能是愛情，不管是甚麼，他們倒是非常願意接納這個新的家人。

(存在篇)

駱玉和主人右耳的”紫瞳”，其實是一對雙生黑白水晶，因曼記得，這對天生就黑白相生的水晶，有一個很美麗的傳說，一直為非人類世界津津樂道……

駱是個文武雙全的偉男子，不過比起這個，他更為當世之人所知的是他絕妙的制器技術，他被公認為宗師級的工匠。

駱的妻子叫做紫，紫擁有一雙迷人的紫色眼睛、聰明的頭腦和迷人的歌聲，駱和紫非常非常的相愛，他們兩住在離皇城非常遙遠的山谷，過著遺世而獨立的生活。

那個山谷，便是盛產雙生水晶的地點，駱和紫也擁有一對十分珍貴的雙生水晶，駱常常和紫說，他們就像那對相連的黑白水晶，永不分離。

可是，駱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當時的國王正準備要打仗，需要很多兵器，因此，他下了一到詔書，派人去把駱請到皇都去。

經過幾次拒絕，國王室鐵了心要駱，無奈之下，駱只好答應。

這個變故讓駱和紫大吵一架，因為紫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根本沒辦法走那麼遠的路到皇城去，這就表示他們必須分開，為此他們互不相見，各自在各自的書房裡七個月。

直到駱要出發的最後一天晚上，他們各自從書房中出現，原來他們吵架的那天，紫憤而摔碎雙生水晶，駱拿走了白色的那塊，紫則拿走了黑色的部分，他們各自在書房中不眠不休的工作。

駱拿出白色的水晶說

“對不起，不能再和你說說外面的世界，我把白水晶送給你，它收集全天下的故事，包括遠在皇城的我的任何事，這樣，你一個人就不會寂寞了。”

紫也拿出黑色的水晶說

“我是擔心你阿！知道你工作時最喜歡聽我唱歌，我把黑水晶送給你，它可以聽見全天下的聲音，包括遠在山谷的我的任何聲音，這樣，你一個人就不會不快樂了。”

駱將黑色的水晶別在右耳，時時刻刻聆聽著紫的聲音，就這樣到了皇城。

國王非常欣賞駱的能力，而國王的大公主，居然漸漸的愛上了駱，卻遭到駱的拒絕，羞愧難當的大公主由愛生恨，命人將山谷中的紫帶皇城，她要親手拆散他們兩個，可憐的紫，一到皇城就累死了，可是即使如此，悲傷絕望的駱依舊沒有接受公主的愛，大公主氣極了，她恨死了死去的紫，也恨死了不接受她的駱，因此在國王不注意的那天，把駱給殺了，又將紫的靈魂藏進白色的水晶、把駱的靈魂藏進黑色的水晶，讓他們的靈魂永遠不能相遇。

國王得知了這種情形，非常非常的懊悔自己的疏失，他也知道他最寶貝的大公主居然是這件事的主謀，因此，他決定放棄攻打敵國，而是把時間空下來，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孩子，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的後代沒有成為上位者的能力與氣魄，那麼即使他再怎麼名垂青史，在怎麼勵精圖治，他的功業也不會長久。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帶著兒子女兒行遍他的國土，帶著他們去看巍峨的高山、廣闊的大海、熱鬧的市集、虔誠的神殿、可憐的窮人、與人性的貪嗔與癡。

國王的選擇是對的，他的兒子成為最好的國主，他的大公主，成為最賢能的大祭司，輔佐著他的兒子。

很久很久以後，公主老了，拿出黑白水晶，回顧當年的往事，黑色的水晶執著著發出風鈴般的聲音，白色的水晶依舊流轉著許多故事。

征征的，她終於勳哭了起來，她終於知道她成為大祭司以來，做了這麼多好事，祝福這麼多人民，為什麼她還是不快樂？

因為她不止傷害了一對情人、更傷害了自己心中對愛情的幻想，一聲聲的詛咒，拆散了一對璧人，更撕裂了自己的心。

她對著黑白水晶掉眼淚，一直一直的道歉，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像個小女孩做錯事般的哭泣與難過。一夕間，她心中那塊始終長不大的部分成長了。

後來，公主找到了解開水晶中的靈魂的辦法－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她沒辦法讓他們自由，但只要將自己的靈魂封印其中一塊水晶，然後把水晶中的靈魂轉移到另一塊水晶，這樣一來，駱和紫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臨死前，她彷彿看到水晶裡的駱和紫微笑著擁抱她，帶著原諒、帶著友誼，大公主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她的犧牲有了價值，她的傷受到撫慰，真好！

愛情絕對沒有永恆，頂多也就到死為止，可是情人曾經的信物卻是永恆見證他們一瞬間的真實。紫瞳與駱玉的存在，見證了兩種愛，見證了永恆的價值。

尋雲的心得~

這篇的下半部有點像翻外篇，其實我本來只想寫駱和紫的愛情，因為最近國文課學到【答夫秦嘉書】讓人挺感傷的，可是寫著寫著，突然覺得大公主好可憐，詛咒別人讓我覺得她好糟糕，所以我想給她一點不同的東西，讓她成為一個會成長的人，而不是只有憎恨，所以我就多加了友誼的元素進去了><感覺怎麼樣？